四季吟_第八章 首页

字体:      护眼 关灯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

   第八章 (第4/4页)

顾及疼爱。”

    她说这些话有什么用意?风允天心里没由来地狠狠一跳,直觉想阻止她别唱。

    但是来不及了,在风允天开口前,一段低迷柔和的音乐像从空谷深处传出一般,慢慢萦绕满室,然后静水流深,平和的乐声下隐藏了丰富的情感激动,无尽宣泄,却又宣泄无尽。

    本来该是流畅悠扬的乐音,却因弹琴人的心情而变得悠长空远她都、她都还没开始唱,光听旋律便足以哭掉人一缸子的眼泪。

    幽远、茫然、凄切哀婉的歌声,不知何时翩然融人:

    “夜来寒客暗香吟,江畔残红映杏林,最盛桑麻无锡府,秋声尽诉七弦琴。”

    如泣如诉、如怨如慕,一种令人肝肠寸断的悲哀透过净月的声音酸切倾诉,杜鹃泣血亦如是,魂断离恨亦如是。这种绝望的音调震慑了厅中每一个人,再怎么不懂音律者,也能感受到内心被扭曲似的疼痛,以及身体指端末节对哀愁的共鸣。

    楚惜之已拿起手巾拭泪了;偷爷愁容满面地听着曲调;而风允天,则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哀痛凝视净月。

    “四季吟…净月,你还是全唱出来了。”风允天沉痛地闭上眼,想忽略掉那种悲哀的震惊。“我不是说过,我没问,你就不准唱吗?”

    他和她唯一的牵绊…断了吗?

    “这是我欠你的。”音乐停止了,净月埋首忍住哭泣。

    “然后你就可以无牵无挂地离开我了?你真的那么狠心?”

    这是风允天对净月说过最严厉的话。

    她也不想啊!泪一滴滴落在琴上,净月无言以对。谁说离开他是无牵无挂?光是不能与所爱之人相守的这一份折磨,就足够将她打人十八层地狱;谁说她狠心?若真狠心,她早就洒然离去,而非贪恋奢求着他的目光了。

    “净月,你一天是我的妻子,就一世是我的妻子,你到天涯海角,我就追到天涯海角。”风允天起身再次郑重地向她宣誓他的不离不弃。“看清楚你的心,你真的舍得下我?”

    “我…”净月微微发抖,哭得更凶了,一次离开他的经验,已经让她的日子了无生趣,这种生活她实在不想再重来一次。终于她猛然扑到他怀里,尽情地放声大哭。“我舍不下,我根本就舍不下…风大哥,你杀了我吧,这样我就不用如此心痛地看着你和楚jiejie了…”

    他觉得,他的净月回来了,那个爱哭爱撒娇又真性情的净月回来了。风允天满足地拥住她,内心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。

    “哭吧,把你的委屈都哭出来吧。夫妻一体,本就只有我跟你,没有别人,你还不懂吗?”

    是这样吗?这么说,风允天确实是爱她的?那她可以独占他吗?净月螓首抵着他宽厚的胸膛,不敢再深思这个问题。

    说她贪心也好,自私也罢,就让她多待在他怀里一刻,多贪图一点他的气息吧!

    “净…净月娃儿?”偷爷好似大梦初醒,看见小俩口和好却没有一丝欣喜,反而皱着眉头问:“你方才唱的,是四季吟完整的诗句?”

    “是”

    净月抬起头,风允天顺势为她擦干泪痕。

    “最后一句是:‘秋声尽诉七弦琴’?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净月难以理解偷爷反常的态度,反问他:“偷爷,诗有什么不对的吗?’”

    “不,没什么不对。”不对的不是诗,是人。偷爷暗自叹了一口气,嘴上还是凋侃道:“净月娃儿,看你哭得泪涟涟,鬓发都乱了,这样乱丑一把的。赶快回房整理一下,冉回来用饭吧!否则,小心这一回你的郎群可真要嫌弃你喽。”

    摸摸头发,还真有些乱了,一定是刚靠在风允天身上时弄的…糟了!她方才悲从中来,根本忘了厅里还有偷爷和楚惜之。净月双颊微红地看了众人一眼,偷爷的话刚好给她个台阶下。

    “那我先回房去了。”

    ***

    直到净月走远了,风允天才平静地开口:

    “偷爷,你故意支开净月,是四季吟有什么问题吗?”

    “问题大了。”偷爷一下抓抓头,一下搔搔肚皮,坐立不安的样子。“最后那一句,是‘秋声尽诉七弦琴’吧?”

    “难道偷爷已经猜出是谁了?”医尊对孔家血案的其他凶手诸多隐瞒,就连亲身女儿都不说,因此也断了楚惜之救他的线索。

    “唉.我想是他没有错了。”偷爷难得脸色凝重,正经八百地陈述一件事:“五音宫、商、角、微、羽,其中商调又称秋声吧?”

    “商?”该不会…风允天听到这个字眼即刻产生一种不祥的预感。

    “二十年前,有一个人以一把七弦琴名闻江湖,他的琴艺出神入化,游走五湖四海皆极受推崇,可是不知何时开始,这个人突然隐声匿迹,后来就少有人听到他的消息了…”

    ‘七弦琴?商?那个人是不是商不孤?”楚惜之意外地作出这个推测。

    “没错,我猜四季吟的最后一句,说的人一定就是商不孤!”偷爷笃定地点头。“二十年前,我和商不孤有数面之缘,当时他惯用的琴,就是净月娃儿手上那一架。当年他突然消失,我还替他觉得惋惜,现在想一想,应该就是为了避孔家血案的风头。

    “净月的琴艺如此超群绝俗,看来已尽得商不孤真髓了。”风允天想到她只要素手一弹,愉悦的曲调可使满座欣喜,悲伤的曲调可引人涕泣,那商不孤琴艺之佳可见一斑。

    “当年商不孤三山五岳的游历,就是做着买消息、卖消息的行当。”说到这里,偷爷脸色变得有些怪。“风小子,要不是淮阳老怪传讯要我到大同村的闻香坊寻你,我还真不知道商不孤居然躲到那里去做回老本行了。你说,淮阳老怪是怎么知道的?”

    原来师父死前还留话请了偷爷助他,难怪他会在那么凑巧的时间及地点遇到偷爷。思绪至此,风允天不得不钦佩师父的安排,他这一生看来是很难青出于蓝了。

    “师父他老人家的智慧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,做他的徒弟这么多年,我还没有发现过他缜密的心思有什么破绽。”

    “这件事,务必要瞒着净月。”偷爷叹了口气。“她大概承受不住这个打击。”

    风允天实在不想再隐瞒净月任何事,但忆及她对商不孤的孺慕,他也只能无语首肯。

    只希望这傻丫头别又敏感地发现什么,否则父亲不堪的往事加上丈夫的再次隐瞒,他简直不敢想像她会有什么反应。

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

上一页 目录 下一章