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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章 (第4/4页)
河。他是借助音乐来亲近她,但,有用吗?
很快地,《除夕之夜》在小小的空间里弥漫开来。
“我第一次在中国过春节。”他捧起她的脸,双眸闪着星子一样的光芒“但是我没想到会和我心仪的女子共度除夕。”
“任──”这样的他真令人害怕。丛小河也没想到,她的除夕之夜是这样过的,被一个男人困于车上,拴在身边。
现在的情形她并不喜欢,但却如他所言,至少她不反抗,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,也许是音乐使她脆弱,在一个节日气氛过分充足、而心却仍然寂寞的夜晚,她渴望一个人来让她靠着。
“叫我淮安。”他命令道,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上停在她的唇间。
太危险了!丛小河一阵颤栗。
“我可以吻你吗?我是指──”任淮安用食指点点她的下唇,轻柔抚弄“这里。”说着俯下头。
“我、我要回去了!”她急忙低头,躲开他骇人的碰触。
他的唇瓣稍稍掠过她的左脸。一抹挫败的神色闪了一下,然后在眼里消失。
“我喜欢你。”他低语。
“你这样子让我很反感。
“小河?”
“你对感情的表达一向都是这么直率吗?你从来都不顾及对方的感受吗?”丛小河气极“我不是你在街头遇到的路人甲,只要你喜欢就OK;还有,请不要将你的那一套欧式作风用在我身上,这会使我对你越来越讨厌。”她伸手去推车门,但,上了锁。
“你,讨厌我?”任淮安的表情像吊唁。
“是。”她斩钉截铁地回答。
车箱里一片的沉默,连无所不在的音乐也不知在什么时候停止了。丛小河使劲拉着车门,她受不了这种让人窒息的空气“让我回去。”
他的手很快地包覆着她,许久才放开。他下车替她拉开车门。多么难以打动的女人,连音乐都不帮他。
重新感受到真实的冷空气,她竟有种隔绝尘世百年之感,重重地嘘了口气“再见,哦不,永远不见。”
“我要见你,今天。晚上我来接你。”他反手将她带回怀中,话语坚定。
“我不会再这样出来的。”
“可是我会。”他答道。飞散在空气中的话语,随风荡漾,仿佛几个世纪都散不去。
?
她不敢站到窗前。
三天了,那个阴魂不散的老男人每天晚上开车在固定地点等,伟岸的身躯撑起一袭灰黑的长衣萧萧然于夜风中,独成风景。
满路灯光洒落在黑色的车上,车中人可否有她不曾懂得的寂寞?她摇摇头。别再想了,只是个陌生人而已,天亮了,他自然会离去。
她用音乐来麻木神经,狂烈的摇宾节奏充斥整个空间,以为这样自己就能控制住跑下楼去的冲动,不料却使心更加烦躁不安。她改听胡梅尔,迂回低怨的乐曲,无边无际地在耳边旋转,又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买胡梅尔的情景。
夜已深,他还在吗?
问自己一句,就减少了一分坚持。为什么对她深情的男人不是她心仪的男子?移近窗口,她拨开几片窗帘,一泻而下的夜色里,除了黑还是黑,只有大门口的一盏路灯孤然闪烁。
任淮安所谓的爱只维持了三个夜晚,原来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也不过是三个夜晚的等待。谎言是男人的专利,感动是女人的专长。说不出是遗憾还是解脱,丛小河只觉得自己整个人霎时病恹恹的。胡梅尔的小号变成远古边塞的羌笛,配合着她的虚弱,低低吹唱成杨柳风,吹唱成敲门声。
真是怪,敲门声,居然是敲门声。
是谁在敲门?
她犹豫地拉开一条细小的门缝,冷风灌进房子,有个高大的身影蓦地罩下来,几乎将她裹起,然后是异常刺耳又异常熟悉的洋腔中文:“是我。”
“你、你怎么进来的?”本能地把紧门,她的惊讶仿若见到外星人。这家公司的宿舍管理是出了名的严格,出入门要备齐要求的证件,而对进入职员宿舍尤其是女职员宿舍的男士更是苛刻,何况是深夜时分?
“打动。我等了三个通宵打动了门卫,而你,却那么冷血。”任淮安满脸倦容,丛生的胡须被室内的小灯映得清晰可见“你连呼吸的气息都是冰的,小河,我现在才知道。”他凑近她低低地说着,嘴唇几乎碰触她的鼻尖“冷美人。”
“你──”丛小河使劲地推开他,将门关上──
可是任淮安更快,顶住门板,一副吊而郎当的模样,不同以往温文“不请我进去吗,小河?”
“任淮安…”她犹豫地慢慢松手。
“一定要叫得这么陌生吗?我们的相识认真地算起来应该也有一年了。”他一个反掌,拥着她移到房内“告诉我,你要我等多久?”
“我…”
他抬起她的下巴,布满血丝的眼睛锁定她,俯身喃喃地低语:“小河,我可以等,无论多久。”火热的唇罩住她的眸子,他的唇烫过她的耳际,沿着脉搏贴印在脖子上…
“任淮安。”声音有点颤抖,这种情形令她害怕。房内的胡梅尔奏至最高潮,疯狂的小号压抑在小小的音箱里。她的心跳大抵也如此吧?急速却无规则。
“跳舞。”他抬起埋在她颈项的头,双眸炯炯有神,随着音乐的节奏踩起舞步。
被动地,她将脸贴靠于他的心窝里,听着他一声声沉稳的心跳。任淮安像是释然地紧紧搂住她,沉默不语。
就这样拥着舞动,时间在脚底,脚底的音乐却不停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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